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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將房內的燈全部點了,這才隨意地將沾了血的外衫棄置於地,從房裡熟練地找出水盆,接著拿起房內的茶壺,往盆裏頭注水,再將那盆往頭頂一倒。


或許是茶水擺置已久所以涼了,他打了個寒顫,接著拿起一旁的布隨意往身上抹了下,然後從衣櫃裡拿出一件新的布衣,也沒看鏡子,穿起來邋邋遢遢的,還因為裏衣未乾使得衣服半貼在身上。
踢掉腳上的繡花鞋,赤著足,大剌剌的伸了個懶腰,又想到什麼似的將貼在額上的飾物揭下,又在櫃裡摸出了翠玉髮簪將濕淋淋的髮隨意盤了個髮髻。


晤傑只能呆滯地盯著他瞧,看著他從地上撈起精緻卻也染了血的頭冠,白色的髮以及翠玉髮簪在他眼中好不耀眼。


「還愣著?去看你未來的娘子啊。」那人將頭冠往旁邊的櫃子一放,笑著的聲音帶著些戲謔的意味,「還是你把我這一個大男人當作你的娘子啦?」
「……才沒有,等等,你說你是個男的?」晤傑這才反應過來,有些驚訝地叫道,站起身來,不太禮貌地指著他,然而那人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漫步至那些蒙著眼的人們一旁,以指尖清撥琴弦。



「秦和宇,你隨便問問這裡路上哪邊哪個奴婢都知道——那家裡上下都疼都寵的,卻不常見人的長子。」那人——秦和宇並未開口,反倒是蒙著眼的人們替他答了,秦和宇微笑著點了點頭,聽著旁邊掌琴的人將弦挨個撥了一遍。


「這個模樣當然見不得人吶,白髮白眉白睫毛……眼卻也是綠色的,我未來的妹夫並未聽過我這人也是理所當然的。」


秦和宇走離了樂器,又在室內晃了晃,拿起了放在牆邊的寶劍,坐回床上以布細細擦拭。


「介紹話說完了,你當真不去看你的美嬌娘?我今天扮成這樣只是個替身,並沒有要出嫁的意願。」


「除非……林公子有斷袖之癖。」和宇擦拭著劍上的血跡,低垂著頭悶悶的笑出了聲,不正經的調戲著。


「別、別胡說!」晤傑聽到和宇那麼說,有些氣紅了臉,連忙穿好鞋下了床踏出了房,但沒多久又回過頭來。


「對了,今天多謝你保我娘家。」晤傑想自己肯定是被那白髮給迷了心竅,此刻還有些氣和宇的調戲,扁著嘴道著謝。


「你的娘家本就是我家,快去吧,那最裏的廂房便是我家人藏的地方,我還要負責清理這裏呢。」和宇隨意地揮了揮手,低頭繼續擦拭著劍。
待晤傑終於走遠,和宇這才抬起頭來,拋開手中沾著血的布,嘴角勾起了笑。


「一表人才,不錯的人呢。」將劍置於床頭,和宇伸了個懶腰,往後躺在榻上。


「可以拿下布條了,做得不錯。」輕輕閉起眼,和宇只聽到衣服摩擦的聲音,「樂器放在這便可以了,去囑咐下人送些熱水過來,我先歇會。」和宇打了個呵欠,不怎麼在乎自己是穿得如何邋遢。
他是這秦家的少當家,平時管著這家裏的大小事,如今這幾天又鬧了這齣山賊搶親,又讓他連幾天不能休息只為擬定一個可以將家人好好保護起來的計畫。


也幸好這幫山賊夠沒腦子,同他們說句「只要往夠熱鬧的廂房找便見得到你們未來的押寨夫人」便傻傻的上鉤,剩下的其餘來搜刮財物的賊也還好有晤傑帶著他的五十私軍過來,乾脆一併命令,幫忙掃光了所有的賊。


反正自己的妹妹是將來他家的娘子,就稍微利用一下對兩家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不過聽聞市集的人們論及林晤傑這個人,怎麼聽都是個敗家子,要不是和宇沒有在那個酒樓遇到他,指不定他現在聽到這樁婚事會把他推的一乾二淨呢。


「有點有趣。」和宇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對於這位來的妹夫起了點興趣。


有關於那被教導坐得端正的坐姿以及武人的站姿,怎麼想都不可能是敗家子吧。


值得觀察,他那麼想著,嘴角微勾著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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