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痛你有沒有想起過?那叫疼的你四肢百骸,痛的你撕心裂肺。
若是沒想過,大概就是你忘了吧,一定是。
你看你看,那記憶正隱隱作痛。
他輕輕睜開黑墨般的雙目,恍惚地看著腳下的一切。
滿室的動物標本之外,那曾經乘載他的水缸此刻染滿了紅色,沒有意識的眼純粹的骨碌碌地將這個地方看個徹底。
要是有意識的話,這身體的主人恐怕會像一般孩子一樣汪汪大哭吧。
但是,現在的他就只是個有生命跡象的人偶罷了。
「可以掌握國家的毀滅兵器……」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下頭的人如此交談著,然而聲音卻傳不進被阻隔的腦內,所以他只是空洞地眨了眨眼。
當唯一被允許活動的眼睛再次被控制著闔上時,也就只是那一句輕飄飄的話,真正地讓腦子活動了一下。
「我親愛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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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叢林,人們在裡頭生存著,充滿燈光的夜晚讓人群無夢,很久以前那樸實無華人群和樂互相幫助的日子已不復在。
沒有閃爍夜空的都市如抱怨連天的人民,生活中充滿壓力,處處算計讓這滿是銅臭的城市更添暗色。
只要一不小心就會壓垮理智,一不小心出現了異類集體便會排斥、散開,人們看似和群的走著,實際上還是孤單的個體。
人群繁雜的都市中,少年坐在大廈頂端,冷眼看著這一切。
那身著白袍的科學家在逆流的人群中試圖找到他們口中的實驗品,行徑怪異的嚷嚷著,這缺乏社會經驗的人也讓少年體會到:啊,這也不過是個失敗品吶,缺乏愛也鮮少與人溝通。
簡而言之就是個缺乏人性的人。
「這種人……斃掉就好了。」少年發出的聲音如蛇嘶一般,身上偶爾暴起的皮膚以及已經破掉的嗓子讓他不時的感到疼痛。
微瞇的眼眸閃爍著危險的光芒,豔麗的臉上只要輕笑便可以收獲人心,只是此刻少年神色冰冷、甚至是帶著毫不掩飾的恨意看著樓下那怪異的學者。
「收到,少爺。」他隨意放在樓邊的手機傳來了青年的聲音,很快地,底下傳來一道槍響。
路上的魚群停了,正為一個不認識且怪異的同類發出尖叫。
「人工天堂,哼,死了什麼都沒有。」少年以輕蔑的語氣說著,起身拿起手機,仿彿看戲一般的欣賞樓下的鬧劇,看著警車的到來、而手機的那端也傳來已經收拾妥當的訊息。
少年這才轉身,厚重且華麗的和服及華美的髮髻在他身上並不顯得突兀,也未曾礙著他優雅的步伐,仿彿已經習慣了那樣的打扮,也確實他習慣了打扮。
赤著腳他踏過了地板,走入大廈。
攀在他寬鬆袖口的,是一隻極帶毒性的眼鏡蛇。
「與其當隻魚,不如當條吃魚的蛇呢。」豔麗不似少年的臉龐揚起慵懶的輕笑,雙眼紅似火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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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叢林裡,某條路上的路邊常見的咖啡廳。
現在正是下午午休及午茶的時間,但是城市裡忙碌的人們正為名為利汲汲營營著,幾乎沒有人停下來休息,而停下來喝茶吃點心的,除了他們稱為「懶蟲」的人以外,大概就是外來客了。
很明顯的,躲在陽傘上愉快的搧風喝茶的三名客人,就是後者,無論是打扮還是言談舉止,一樣樣都非常的不道地。
「惑蠱?這城市的人是頭殼壞掉還是什麼哈哈哈哈哈……」在車水馬龍的路邊,一名女孩的笑聲幾乎要響徹天際,引起了不少路人側目。
「噓--噓--小聲點啦!別人都在看我們了,別笑了行不行,好歹他是大企業總裁也才敢取這綽號--」溫和的男聲制止著女孩的聲音,可惜正在興頭上的女孩聽不進去。
「哎喲真的很……哈哈哈哈哈……」
「如果你在遊戲裡你肯定是個豬隊友,行了薇若,別笑了。」一道沉穩的女聲終於制止了那個叫薇若的女孩的笑聲。
捧著水果茶喝著的女人年約二十五上下,一頭棕色長髮,細框眼鏡的後面有著皎好的容顏,只需一聲喝令便可使三人的氣氛瞬變,她名林晴餘。
「為什麼晴姐一句話就可以讓薇姐聽話……」溫和的男聲有點難受,事實上他的臉也是哭喪的皺成一團,他用手不斷扒拉著頭上的金髮,藍色的眼有些淚汪汪的。
「芋圓別哭嘛!再哭你也不會讓年齡比晴姐大啊!」被叫作薇若的黑髮女孩瞥了被稱為芋圓的少年一眼,嘴上說是說安慰,卻好像早已習慣少年的情緒低落。
「我不是芋圓,我叫吳宇緣!」少年聽到女孩的稱呼有些氣急敗壞,連哭都不想了,正要發怒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臉色難看了起來。
「好……臭……」
「你聞到垃圾車啦?」晴餘發現了他的異樣,看了看他,又張望了下路邊;然後從旁邊的包包抽出小冊子來,「感覺怎麼樣?」
「好噁心……噁……」宇緣的臉色發青,一整個想吐了起來。
「芋圓,給。」薇若隨手塞給他一個袋子,示意他廁所的方向。
捂起口鼻,宇緣拿著袋子往廁所裡衝去。
晴餘描了眼衝進廁所的背影,低頭筆記著剛剛發生的事。
「晴姐,看樣子他還是不適合外面呢。」薇若一副稀鬆平常的說著,翹起二郎腿捧著茶喝了一口。
「嗅器敏銳過頭就像我們聞到太濃的臭味,當然反胃啊。」晴餘聳聳肩,低頭繼續寫著筆記,對往廁所裡大吐特吐的夥伴不聞不問。
「不過公司總裁叫惑蠱……超級中二的啊。」
「誰叫他沒有名字,搞不好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呢。」晴餘不置可否的說著。
「快點等那隻出來然後找人換班吧,我想去逛街呢,」薇若一副興致缺缺,只有說到逛街這詞的時候才顯得高興了點。
「小妮子那麼快就想買衣服了啊?」晴餘輕笑出聲,逗著毫無幹勁的薇若。
「新城市新空間嘛!新設計新時尚啊。」薇若笑著說,將杯中的茶優雅的喝盡。
「……終於解脫了……」過了好一陣子,當宇緣哭喪著臉走出了廁所的時候,下巴的皮膚被礦泉水洗的還有些溼答答的。
幸好衣服並沒有沾到髒汙,否則憑他家人的個性,他們可要把這件衣服直接拿去銷毀了!
「吐完了?走吧。」晴餘看著臉色發白的宇緣回到了座位,只是擰了擰眉,從隨身皮包掏出了藥罐,敲出了幾粒黃色的藥丸出來。
「吃掉這個再去找軒和吧,別露出好苦的樣子。」將藥丸塞到他手裡,晴餘的聲音帶上了些許的不耐,靈敏察覺到這樣的情緒的宇緣只是怕的縮了縮脖子。
「就吃吧,你不是很想去找軒和哥玩嗎?軒和哥說他不喜歡怕苦的孩子喔!」薇若笑著說,將手擺到背後,「吃完我們就去找軒和吧!」
他們非常清楚軒和對宇緣來說是多麼重要,因此也習慣的巧妙以糖果與鞭子的方式「勸說」著宇緣,宇緣也只好妥協地吃了。
他們等著宇緣吃完藥後,便站起身往他們的新住處走去,宇緣在最後頭走著,好奇的東張西望,有點不太適應這樣的城市,充滿臭氣、汙濁不像他以前所待的地方。
但是感覺起來這裡的人們又和藹地跟他們的家人一樣。
這個大城市就是他的新家啊……他看著匆忙行走的人們,一不留神不小心撞著了走過的行人,也只是聽見一聲和氣地對不起。
他一開始對這座城市可以說是極度的抗拒:臭氣造成他比常人靈敏的嗅覺讓他感到眩暈,想當初他只要一聞到自己運動完的衣服就會暈眩的呢!連家人都說乾脆拿個氧氣罩配著氧氣筒生活了。
剛來到這裡他可是緊巴巴的不讓人打開車子的窗戶,再被打了幾針以後才能緩和下來,然後還被家人提出來當作問題點記錄著,現在的自己可是進步了啊!
要在這裡生活,自己可要更努力才行!宇緣暗暗想著,希望有天嗅覺太靈敏的問題可以克服!
「芋圓!發什麼呆,快來喔!」薇若在不遠處呼喊著,宇緣這才將思緒拉回現實,連忙不再左瞧右看,乖乖地跑向薇若與晴餘。
大概是因為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了吧,宇緣始終沒發現這個極大的騙局……
那麼,宇緣那一直生活著的「美好的夢境」總會被戳破的吧。
戳破這場夢的,又會是誰呢?
- Dec 23 Wed 2015 17:48
惑蠱-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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